七宗罪與罰 第六章 貪婪 第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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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E的暗星法院——就我這邊的情報來講，不是在蛇國，原本應該要在神聖雷維安塔才對。
神聖雷維安塔在艾爾菲戈特北方，離蛇國很遠。
當然，這棟建築物也是實體化的幻影，所以我不覺得是我突然離開蛇國。迦列里安在這，所以反倒覺得法院是因為他的影響才會在這比較自然。
然而。這樣就不能說明為什麼迦列里安在這。至今為止的大罪契約者都還待在自己生前的居住地。我沒有迦列里安生前造訪蛇國的紀錄。從之前的例子來看，應該不是迦列里安的靈魂自己出現在生前完全沒有去過的地方。
那，這裡是雷維安塔嗎？ ——這種想法又會與禍世小姐的出現矛盾。她一生中從來沒有出過蛇國。當然也沒有踏進雷維安塔任何一次。
不過現在禍世小姐和迦列里安的靈魂同時出現在這。
從這個事實來看，我可以想出幾個推論。只有可能因為時空扭曲，這裡是蛇國與雷維安塔合成出的新空間；或是可能我剛剛都想錯，這裡是全新的異次元。
法庭不允許我上被告席，我只能在旁聽席觀望裁判的去向。
裁判肅穆進行。
禍世小姐的罪狀是「殺人罪」。簡單來講，現在就是把她生前的罪行再一次在這進行審判。
不只如此，禍世小姐看起來對現在這種狀況一點疑問都沒有，靜靜傾聽律師跟檢察官對辯。
——這就是一場鬧劇。她早就因為她的罪受過一次罰。再次問罪也沒有任何意義。
生前的記憶會持續束縛瘋子。
無論是被告還是法官。
兩個人都沒有大罪惡魔操控他們的心靈。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持續這場鬧劇。
維諾瑪尼亞還是一樣沈溺情慾。
康奇塔一樣追求美食。
莉莉安娜還是一樣任性。
安眠公主還是沒有停止安眠別人。
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就算脫離惡魔的魔爪，還是一點都沒變？
「本院判決如下」
沒過多久，迦列里安開始宣讀判決書。
靜謐的法庭裡，只有他的聲音迴響。
「——據上罪狀，被告禍世＝首藤應處斬首刑。執行時日……就在此刻原地執行！」
他一宣讀完畢，法庭中央原本沒有任何東西，突然出現我熟知的處刑用具。
——斷頭台。
兩個男人抓住禍世小姐的雙臂，把她押到處刑用具上。她一點抵抗的樣子都沒有。
她還是一樣表情平靜，把脖子放在斷頭台上。接下來只要刀刃一切斷脖子，處刑就完成了。
她是靈魂，不會死第二次。
不過……我知道。
我深知巨大刀刃落下的那個瞬間，那股恐懼感——。
「住手！！」
我不假思索叫道。
旁聽席上的靈魂一同看向我。
「做這種事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你要讓她再受一次這種苦！？ 不是早就不用了嗎……住手啊……給我停……」
我注意到自己正在流淚。
這道淚一定也是幻影。但是我的悲傷是真的。這個感覺決不是因為我在憐憫禍世小姐。那個斷頭台——我應該是把以前的自己投射到禍世小姐身上了。
大罪契約者就算是死後也一成不變。而我也一樣。
我只是沉醉於自以為的正義，一個自私的侍從。卻又在死前嚇得狼狽不堪，我就是這樣一個男人。跟那時候比起來，我一點都沒成長。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只是哪來的小鬼頭闖進法庭而已，定睛一看，你不正是那位法則之外嗎？——好吧。我就免除禍世＝首藤的罪刑吧」
他接著把右手舉到胸前，用拇指和食指擺出一個圓。
「當然——要看你能給多少」
「……我身上根本沒有錢」
「那就需要其他東西代替啦。能夠代替被告的……好。那就讓你來代替她受刑吧」
「……咦？」
「我說，你要代替她成為斷頭台的飼料。這樣我就讓她免罪」
不要。我不要上斷頭台。那東西很恐怖……太恐怖了。
「你是怎樣，還給我發抖？ 這還能叫『法則之外』啊。不就是個怕得屁滾尿流的小子嗎？……但你現在可別還以為我會原諒你。來人！ 把這小鬼送上斷頭台！」
禍世小姐身邊的男人接近我。
不要。我討厭斷頭台。
拜託……誰都可以。
拜託來救救我。
——就在這時。
「爸爸，不行這樣！」
律師席傳來一道聲音。每個人的目光都轉向那邊。
那邊有一個人影。她——不，它，那個人偶就在那。「怠惰之器」的綠髮人偶獨自坐在律師席的桌子上。
迦列里安剛剛臉上滿是殘暴的笑容，但他一看到人偶就一臉狼狽。
「喔……密雪兒。這不是密雪兒嗎！ 妳這段時間跑去哪了？ 爸爸找妳找很久欸」
「爸爸，不行啦！ 沒有經過正當程序就行刑不就只是在殺人嗎！ 要處刑的話，應該要好好先判他罪才行！」
「嗯……也是。密雪兒說得對。密雪兒說的話都是對的。好！那就從頭來過——本庭審判被告法則之外的罪刑！ 罪狀是……『毀滅世界罪』！！」
那群男人抓住我的手，把我帶到被告席上。
禍世小姐呆滯看著這一切。她好像跟不上這一連串的變化。不過那群男人的一個把她引到旁聽席上，她老老實實照做。
我也終於開始冷靜下來。
我可真是的，深深刻在心靈的創傷真麻煩。我竟然光是看到斷頭台就會慌亂成這樣。
（但也沒辦法啦。我曾經就被砍過一次頭）
我在心中替自己辯護，接著我望向律師席上的人偶。
「那我就來幫他辯護囉！」
人偶細聲說道。
那當然不是人偶本身的聲音。也不是封印在裡面「安眠公主」的聲音。雖然因為聲音太高我一時沒有發現，但那絕對是——男性的聲音。
話說回來，我沒有看到剛剛幫禍世小姐辯護的律師靈魂。我環顧四周才發現他坐在旁聽席的後方。睡得正香甜。
靈魂不會睡眠——正常來講是這樣。
既然如此，他會睡應該是因為安眠公主的「gift」吧。她不可能會來幫我。
難道是那個人偶的持有者借了一下她的力量——？
（……原來是漢賽爾啊！）
從我這邊看不到律師席的後面。不過他恐怕就躲在那。
也就是說，迦列里安女兒的聲音，甚至是像是人偶自己發出的聲音，都是他躲在桌子後面說的。
（除了小丑以外還是腹語師——這人真能幹）
無論如何，這樣就是他第二次幫我。雖然我也還不知道這算不算幫就是了。
迦列里安說我的罪狀是「毀滅世界罪」。這種事我可完全沒印象。毀滅世界的是『罪』，而那也是涅墨西斯放出來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雖然我根本就沒有必要在意他們的妄言。但我覺得迦列里安不是無憑無據才這樣說的。如果他真的想要隨便給我扣個帽子，他也可以用其他更合適的罪名。
為什麼會是毀滅世界的罪——。
「這下可困擾了。如果密雪兒想當律師就沒有檢察官了。這樣可不能開庭」
迦列里安無視我的疑問，專心在裁判的進行上。
「誰能來當個好檢察官——這是？」
他好像發現到什麼。他把目光移向敞開的入口大門。
細小的腳步聲傳來，逐漸變大，最終一位深深藏在帽兜底下的人出現。
「妳是誰？」
迦列里安質問她。她的臉因為帽兜不是很能看得清楚，但是從破破爛爛的長袍縫隙間可以看出那是女性的身體。
「——我是為了審判來的」
那位女性只說這一句話。
「嗯？ 妳是說妳願意來當這場裁判的檢察官嗎？」
「不對。我要當的是——審判長」
「妳說什麼？ ……這可不行。我才是這間法庭的主人。只有這點我不能退讓」
「錯了。不管你說什麼，審判長都是我。而且被告——就是你，迦列里安＝馬隆」
「什麼！？」
女性抬起頭。不過我還是沒能看見她的臉。因為她還戴著包住眼睛的面具。
「妳這家伙是——」
那位女性慢慢接近迦列里安所在的審判長席。
「我希望你別再這樣為所欲為了，迦列里安。就算冥界跟地上融合，你——『你們』都還是在我的管理下。給我乖乖回去地底」
「……我當然會回去。只不過是在我收集完【大罪之器】之後！」
「原來如此。你會把艾倫誘導來這邊也是為了這件事？」
「那只是巧合罷了。我是在剛剛才發現他真身的」
「沒在說你……我是在說『貪婪惡魔』。真是的，真的還是人如其名。——夠了。話就說到這邊」
那位女性彈了一聲響指。
迦列里安的身體突然沉入地面。
「啊啊啊啊啊……」
他臨終前的慘叫傳來，迦列里安不一會就徹底消失。仔細一看，他腳邊出現一個大洞。他就是掉進那裡面。
「……」
那位女性再一次彈出響指。接著迦列里安掉下去的洞閉合。
不，不只是洞。我們在的這整個法院都慢慢消失。應該是因為做出這個的迦列里安不在現場吧。
一回過神我就站在荒野上。旁聽人發現裁判已經不能進行，一言不發四散。最後剩下我、戴面具的女性和禍世小姐跟拿著人偶的漢賽爾四人。
「接著——」
面具女跟禍世小姐講話。
「我也要帶妳回去。可以吧？」
不過，禍世小姐搖頭。
「我還沒接受審判」
「妳的罪早在以前就做完了結。無論再來幾次妳都見不到家人。妳能做的只有在地底慢慢度過餘生」
禍世小姐聽到這句話，一副失落的樣子。面具女把手放在禍世小姐腰上，要帶去不知道哪裡。
「給我站住！ 妳是想把禍世小姐帶去哪？」
我叫道，面具女才轉頭看我。
「——態度」
「蛤？」
「我比你大，態度好一點」
「……請問您要把禍世小姐帶去哪呢？」
「別擔心。我只是把她帶去她原本在的地方而已。剛剛那個迦列里安……還有維諾瑪尼亞我都已經帶回去了。接著就剩這邊的禍世跟——剩下那一個人」
我好像聽過她這種語氣。
我應該以前見過她——我想道。
「『剩下一人』指的是？」
「……涅墨西斯。把世界搞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那個涅墨西斯現在在哪？」
「你想見她我就讓你飛到她那。——不過我覺得事情絕對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語畢，她舉起右手，手掌面向我。
「等一下。我有事情想要問——」
「那就有緣再見啦——艾倫」
我腳邊出現一個大洞。
我試圖抓住洞緣，但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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