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大罪 維諾瑪尼亞公爵的瘋狂 第二章 米克莉亞＝格里奧尼歐
1
「我們最好別再碰面。」女子說道。
「為什麼？」男子逼問。
「沒有為什麼。」女子回答。
「我無法接受。」男子不肯罷休。
女子消沉的神情轉為不悅。
然後，她如此說道。
「……真囉嗦。」
「你為什麼這麼遲鈍？」她繼續道。
「其實我打從一開始就討厭你。」她繼續道。
「光是待在你身旁就令我作嘔。」她繼續道。
「感覺噁心得受不了。」她繼續道
最後,女子表情扭曲地說。
「別用那張醜陋的險靠近我。」
我不醜。
我才不醜陋。
真正醜陋的,不是妳現在的嘴臉嗎?
男子在此時醒來。
2
薩提里亞吉斯在馬車上醒來。
看來剛才他似乎打了個瞌睡。
「醒啦？你在睡夢中呻吟得很厲害啊。」
坐在旁邊的紅貓不怎麽擔心地望著車窗外的風景說道。
馬車外是一片悠閒的田園風光，看來已經離阿比特村不遠。
薩提里亞吉斯詢問身旁的IR，他們從拉薩蘭德市出發後大約過了多久。
「快一個小時吧。距離沒有遠到需要特別搭馬車過來。」
「好歹我也貴為領主，徒步走到鄰村不夠體面啊。」
「事到如今你才在乎起體面問題？光是不帶隨從一個人外出就夠奇怪的。」
「說得也對。」
金髮年輕車夫握著韁繩。
一瞬間偷瞄兩人一眼。
「……IR。」
薩提里亞吉斯突然壓低音量向紅貓呢喃。
「我們像這樣正常地交談沒關係嗎？至少在阿斯莫汀，會說話的貓並非隨處可見。」
「嗯？啊，沒問題。只有你能將我的聲音辨識成人類語言，你在車夫眼中只不過是個愛貓的怪人而已。」
「……那樣也是個問題。為什麼不用少女的身體出門？」
「有來歷不明的女人在公爵身邊出沒，會引發空穴來風的謠言吧？對我而言，以貓的形體外出也比較方便。」
儘管跟貓說話也足以傳出謠言……薩提里亞吉斯思考著，究竟哪一種情況比較好。唉，既然IR都說「這樣比較方便」，他倒也可以接受。
或許是車輪輾過比較大的石子，行駛在田埂上的馬車彈跳了一下。
雖然整個阿斯莫汀地區的降雨量偏少，但拉薩蘭德市周邊算是例外，降雨量比其他地區來得多。因此即使在大都市拉薩蘭德市附近，也零星分布著幾個農村地帶。
薩提里亞吉斯一行人前往的目的地阿比特村，也是其中之一。
「阿比特村……你曾去過那裡嗎？公爵。」
這次難得換IR開口詢問薩提里亞吉斯。
「不……應該沒去過。至少我現在的記憶裡沒有印象。」
薩提里亞吉斯的記憶尚未完全恢復，不如說還沒想起來的部分比較多。
他回憶起的事情主要有三件。
第一，他在IR的指引下與「色慾惡魔」締結契約。
第二，成為此事契機的公爵府邸兇殺案兇手不是別人，正是薩提里亞吉斯。
第三，他和惡魔訂下契約的理由是「格米娜」——為了想得到她。
而且連這三件事他都還沒將所有細節回想起來。
是薩提里亞吉斯殺害以雙親為首的所有家人，這一點無庸置疑，但動機卻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恐怕……憎恨他們。我能隱隱約約回想起那股恨意。可是，為什麼我會怨恨親人？）
就算去問曾經目擊慘案的IR，她也不肯告訴他答案。倒不如說，IR實際上只是碰巧撞見那個場面，沒有連薩提里亞吉斯下手行兇的原因也一併掌握。
不過，據說IR在宅邸內第一次遇見薩提里亞吉斯時，他說過自己犯案的動機是「希望有人愛我。」
（愛……沒錯，我愛過「格米娜」，而她用殘酷的言語抛棄了我。這就是我下手的理由嗎？）
關於格米娜的部分也一樣，除了她的長相與曾經痛罵他之外，薩提里亞吉斯想不起任何具體内容，
他總覺得兩人從很久以前起、多半是從孩提時便相識，但也只是「覺得」而已，無法斷定是事實
（不過既然相識多年，又有一頭綠髮……）
格米娜果然很可能與他同樣一頭綠髮的母親——葛拉斯雷德家有關。
（到葛拉斯雷德家登門拜訪打聽消息，果然是最快的方法嗎……但實在提不起勁過去啊）
薩提里亞吉斯跟葛拉斯雷德侯爵——他的舅舅，自從為了要不要在宅邸雇用僕人的問題起衝突後，關係就很緊張。
（無論如何，現在更重要的是要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在道路前方，已能望見應該是阿比特村正門的寒酸木門。
薩提里亞吉斯詢問躺在一旁理毛的紅貓。
「上次摔破水罐的少女就在那個村子裡……這消息確實無誤吧。」
「對，沒錯。那女人——米克莉亞＝格里奧尼歌是阿比特村的農民。」
「真虧妳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她。」
「我在這個國家的政府有人脈，你之所以能順利當上領主與公爵，也是經過我各方疏通後的結果。」
IR得意洋洋地誇耀。
這麼說是硬要我領情嗎?
「唉，我很感謝妳。不過我本來便是公爵家的嫡子，不必妳插手應該也會當上領主。」
「……天真的傢伙。」
為了打消睡意，薩提里亞吉斯舉起雙臂輕輕伸個懶腰。
「嗯嗯～～果然還是有點睏。」
「誰叫你要熬夜……昨晚玩得很盡興吧。還是該說『昨晚也』很盡興才對？」
「露卡娜這會兒應該也在宅邸床上睡得正香吧。我們昨天的房事特別激烈。」
「真虧你們泡在床上足足一星期，還、還沒玩。」
「把我改造成這種色情狂體質的人不就是妳嗎？咦？難不成妳臉紅了？」
「我全身本來就是紅色！」
在薩提里亞吉斯恢復記憶，想起如何使用力量的那一天，他以「色慾惡魔」的力量使露卡娜淪為自己的俘虜。
薩提里亞吉斯跟惡魔締結契約後，便有能力隨心所欲籠絡他看中的女性。
根據IR的說法，等他熟悉運用方式以後，不必再像之前那樣全身惡魔化也可以發動能力。
不過，要維持力量有個條件。
那就是必須定期與女性交合。
一旦停止與女性交媾，契約者便會受到強烈的慾望侵襲，渴望女人的肉體。薩提里亞吉斯失憶時就是害怕發生這種事，才不讓別人接近自己。
薩提里亞吉斯也考慮過，正式迎娶露卡娜為妻並對外公開。
然而在阿斯莫汀地區，不如說包含此地在內，一夫一妻制乃是貝爾傑尼亞帝國當然的制度。在國教雷維教的戒律裡，也不允許教徒迎娶多名妻子。
薩提里亞吉斯的目的終究是得到「格米娜」，娶她為妻。所以他不可能跟露卡娜結婚，萬 一被人發現他在宅邸裡包養她也很不利。
若想找人維持惡魔之力，對象未必非得是露卡娜不可。薩提里亞吉斯大可解除對她的洗腦，送她回家，找城裡的妓女發洩慾望就好。
儘管如此，薩提里亞吉斯仍無意放棄露卡娜。
（我喜歡「格米娜」，但也喜歡露卡娜。什麼一夫一妻制太無聊了，去愛所有喜歡的女人有什麼錯？）
就算薩提里亞吉斯這麼想，他終究只是一介地方領主，沒有足以改變國家規定的權力。
他可以變身成惡魔並發揮超乎常人的威力，但力量還不足以孤身對抗貝爾傑尼亞帝國的軍隊。「色慾惡魔」的本事終究只能在迷倒異性方面發揮出來。如今薩提里亞吉斯所能做的，只有把露卡娜藏匿在不為人知的宅邸深處，每晚沉溺於魚水之歡而已。
公爵府邸有地下室存在。由於地下室長期不曾使用，加上薩提里亞吉斯本身又喪失記憶，他幾乎沒進去過。那個沒有窗戶、與外界隔絕的地方，正適合用來幽禁露卡娜。
地下室的空間大小與一樓相當，論及寬敞程度沒有問題，卻是個死氣沉沉的殺風景場所，薩提里亞吉斯不太忍心將露卡娜關在那裡。
話雖如此，他現在因為不同以往的理由而無法雇僕人進入公爵宅邸，必須自行設法想出對策。
此外還有其他問題。露卡娜的親人——她的雙親與伯父等人差不多該察覺她失蹤一事而開始有所騷動了。這方面也非得想辦法解決不可。
露卡娜留在薩提里亞吉斯的宅邸，替他裁製服裝一事是眾所皆知的事實，照這樣下去，嫌疑毫無疑問會落在薩提里亞吉斯頭上。
不過關於這個問題，IR似乎有好點子。當薩提里亞吉斯問起具體的解決方法，她回答：「等到解決米克莉亞＝格里奧尼歐之後再告訴你。」
（米克莉亞＝格里奧尼歐嗎……？）
綠髮的農家少女。
為何當時法術對她不管用呢？
為了找出理由，並不擇手段地封住曾目睹他真面目的少女的嘴。
薩提里亞吉斯與IR穿越阿比特村大門。
3
米克莉亞＝格里奧尼歐是公主。
——至少她本人這麼認定。
我是某個國家的公主，因為某些不得已的緣故，被拋棄在這座村子入口的水溝角落。總有一天，棕髮的迷人王子——我的未婚夫會來迎接我。然後我將恢復公主身分與王子結婚，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她幻想著。
先不提她的美夢會以妄想作結，或是變成現實。
此刻的她，只不過是個在瀰漫馬糞惡臭味與木屑的空氣中生活的農民。收養她這名棄嬰的養父母，一開始將她當成上天的恩賜，百般疼愛地養育她長大。
然而，這僅僅持續到他們發覺米克莉亞的智能障礙為止。
跟其他孩子相比，她明顯有些缺陷。
大家都做得到的事情…唯獨自己做不到。這讓年幼的米克莉亞十分煩惱，她身邊卻缺乏能夠溫柔守護她的生活環境。
即使成長到十八歲，米克莉亞的心智仍然停留在兒童階段，周遭的人都當她是個礙事的累贅。
米克莉亞也討厭周遭的人。
她真想立刻逃離這個討厭的村子。
可是，智能不足的她不可能實現願望。
所以今天她也做著美夢。
夢想我是公主，王子總有天會來迎接我。
拯救我脫離壞心眼的繼母他們。
4
儘管對領主突然來訪感到困惑，阿比特村的村長仍盡可能擺出最燦爛的笑容，命令村裡的小伙子們立刻準備款待貴賓。
「不，不必勞師動眾。」
薩提里亞吉斯伸手攔住村長，強調他不希望村人費心。
「是我沒事先通知就貿然前來，若造成各位的負擔未免太過意不去。」
「是……不過，公爵大人今日為何突然大駕光臨？」
「掌握領地的情形也是領主的工作之一。自從繼承父親的家業以後，我至今都沒盡過領主該盡的職責，差不多也該好好做事囉。」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年邁的村長露出比剛才更燦爛的笑容回應。
「前任領主伊洛德公爵生前也是，大約一年會直接蒞臨本村一趟，針對稅率及防災對策等事務聽取我們的意見。在薩提里亞吉斯大人小時候，令尊也曾帶您來過一次，您還記得嗎？」
「……喔。好像記得。」
雖然不記得，薩提里亞吉斯仍舊附和道。
「您少年時代便生得非常俊美，看得女村民們不分老少個個都魂不守舍。如今您成長得如此風采堂堂，已故的伊洛德公爵若是看見想必也很欣慰……令尊的事情，實在令人遺憾。」
接下來，村長長篇大論地談論他與伊洛德公爵的回憶。
薩提里亞吉斯很想隨便結束對話去找米克莉亞，村長卻不肯放他離開。
一小時拖拖拉拉地過去。
陪在旁邊的IR大大打個哈欠。
「真是的……有夠笨拙。我先走一步。」
向薩提里亞吉斯交代一聲後，紅貓便不知道跑到何處。
5
對IR來說，阿比特村是個沒什麼意思也沒有東西足以勾起她興趣的平凡農村。她至今見過好幾個，也曾毀滅過好幾個這樣的村落。
（乾脆把這個村子也化成一片焦土吧）
她覺得這是最快的解決之道。如此一來，還能一併抹殺看過公爵惡魔樣貌的目擊證人。
然而，IR已決定暫時不施展魔法。
「大罪之器」的第一名契約者，薩提里亞吉斯·維諾瑪尼亞。
他將如何行動？將有何作為？
她想見證這點。
（再說，變成貓的時候也不能用魔法）
IR平常操縱的「少女身軀」，今天留在公爵宅邸內。
一般來說，她以紅貓形態行動時會注意不離「身軀」太遠。因為未受IR操縱的「身軀」僅僅是具屍體，將暴露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
不過，現在宅邸裡有露卡娜留守，照料「身軀」的工作也交給她負責。成為公爵傀儡的露卡娜不可能加害IR的「身軀」，她還命令露卡娜在「身軀」面臨危險之際，不惜賭上性命也要護住它。
（有同伴可真是方便）
對IR而言，純粹想行動時用紅貓的身體更加靈活，也輕鬆得多。她輕盈地穿越村內。
阿比特村是個很小的村落，人口也不多，要找到目標人物相對來得簡單。
（……我找到妳了，米克莉亞＝格里奧尼歐）
米克莉亞好像沒在工作，正兩手空空地哼著歌往某處走去。
「♪～我～～是～～公主～～」
她踏著輕快腳步走向村子邊緣。
IR偷偷地跟在後頭。變成紅貓的時候，她無法對米克莉亞做些什麼。
（可惡的公爵，還被那個老頭纏著不放嗎？）
公爵處事手腕之笨拙令人心煩。說歸這麼說，公爵的真面目看來尚未曝光，村長的態度可說是最好的證據。
米克莉亞沒將那件事告訴任何人？還是她說出來也無人聽信？——無論如何，狀況都如同IR的預料一般。區區一介農民沒有物證就大肆宣揚看到人類變身成惡魔，周遭的人也不可能輕易相信。再說，米克莉亞說不定甚至連對方是公爵都沒發覺。
（話雖如此，也不能一直放著她不管）
阿比特村西邊有一片森林。米克莉亞走到森林入口附近，跪在地上。
然後雙手靠在面前交握，開始祈禱。
（在森林祈禱……原來是這麼回事，這下麻煩了）
貝爾傑尼亞帝國的國教雷維教共分為三個教派。
分別是雷維亞教派、艾爾德教派以及比西摩教派。
其中比西摩教派遭其他教派視為「邪教」，如今幾乎已經廢絕。實際上比西摩教派仍在暗地裡活動，其組織正是暗中支援IR活動的母體之一……但這檔事與目前的情況沒多少關係，先略過不提。
在貝爾傑尼亞帝國，提到雷維教幾乎都是指雷維亞教派。艾爾德教派雖然在鄰國艾爾菲戈特等地很興盛，但在這個國家幾乎無人信奉。
可是，米克莉亞「向森林祈禱」的舉動……乃是艾爾德教派特有的信仰行為。
IR知道，艾爾德教派信奉的神祗「地龍艾爾德」雖然轉換形體，卻仍存在於人世。艾爾徳化身為巨樹一直守護著這個世界，其本體就在艾爾菲戈特的「艾爾德森林」裡。
讓IR感到棘手的問題是，艾爾德打算將像她一樣的「her」從世上驅逐出去。
公爵的「色慾」法術，對身為艾爾德信徒的米克莉亞沒有效果。
這代表——。
（艾爾德那傢伙動過什麼手腳吧。可惡，那個可恨的老神……）
IR咬牙切齒地想。
或許是聽見她咬牙的聲音，米克莉亞突然起身回頭望向IR這邊。
然後說出一句話。
「啊，是惡魔的爪牙。」
惡魔多半是說公爵吧。米克莉亞也曾目睹公爵與IR交談的場面。
當時的IR雖是少女外形，但本體紅貓趴在肩膀上。因此，她稱呼IR為「惡魔的爪牙」倒也沒什麼不自然。
「雖然聽人喊我爪牙，總覺得不太甘願。」
IR不禁呢喃。她不記得自己當過公爵的部下。硬要說的話，她認為自己的立場還在他之上。
另一方面，米克莉亞輕輕歪著腦袋回答。
「咦～～？可是～～貓這種生物，果然是惡魔的爪牙吧？」
「真是老套的偏見。那只是後世的人們受不知何人創作的故事影響而產生的觀點。」
「那麼，貓咪妳不是惡魔的爪牙囉？」
「當然不是。我反倒站在使喚惡魔的地位——喂，等一下。不對啊。」
與惡魔締結契約的人才能與紅貓狀態的IR交談——現在理應只有公爵一人才對。在其餘人類耳中，她的說話聲應該只是貓叫聲 。
——然而,為何這女人能夠與她交談?
「喂，妳這女人為什麼——」
IR正想問米克莉亞，一名男子的出現卻打斷她的話。
「啊，IR。原來妳在這裡！害我找了好久。」
是公爵。
接著，他也發現站在IR眼前的米克莉亞。
「……看來妳已經找到人了，IR。」
公爵正要對米克莉亞說些什麼，但她搶先開口。
「啊！是惡魔！惡魔王子！！」
從她的口氣感受不到恐懼，反倒好像很愉快的樣子。
「這樣啊，妳果然是那位看過我真面目的少女。」
「對啊！今天的你是王子，是正常人的樣子耶！」
「……為什麼稱呼我『王子』？」
「因為你長得很帥！雖然頭髮不是棕色的。」
「妳不怕我嗎？」
聽到公爵的問題，米克莉亞誇張地搖搖頭。
「才不怕！雖然那時候我有點嚇到，不過仔細一看你長得很帥嘛。我就想著，啊啊，這個人是王子。」
「是王子就不怕嗎？」
「對！因為王子會給我幸福！」
也許是被米克莉亞開朗的態度打亂步調，公爵用求助的眼神望向IR。
「吶，該怎麼處理這女孩？再施法試一次嗎？」
「……這附近剛好沒人，試試看吧。雖然我覺得大概沒效果。」
公爵抓住米克莉亞雙肩，將頭湊向她。
「妳長得挺可愛的……雖然是順勢而為，這或許也是場命中注定的邂逅。」
「……」
「這次我會注意在施法時盡可能不變身。」
米克莉亞沒有反抗，表情茫然地注視著公爵的臉龐。
「好好看著我的眼睛……」
公爵的眼眸緩緩變成紅色。
他的背部同時微微顫抖起來，那是惡魔化的預兆。不過公爵大概有巧妙地壓抑住衝動，這次沒長出翅膀，指甲也沒有變長。只有那對羊角含蓄地從他頭髮之間冒出一點尖角。
在一片寂靜中，兩人對望著。只有一陣微弱的周波振盪聲響起，但除了兩名當事者之外，恐怕誰也聽不到。
不久之後，公爵在米克莉亞耳畔呢喃。
「米克莉亞，妳願意一起到我的宅邸來嗎？」
「……是的，我願意去。」
或許是因為聽見出乎意料的答覆，公爵攬著米克莉亞的肩膀再度望向IR。
「……法術好像有效。」
「……這樣算是有效嗎？」
「……大概有效吧。」
米克莉亞活像要撞飛人一般，卯足全力撲進公爵的胸膛。
「呵呵，王子～～♪」
公爵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好乖好乖，那我們走吧。」
IR叫住相擁著就想走回村裡的兩人。
「等等，公爵。在光天化日之下帶走她不太好吧。」
「說得也對。不然該怎麼做……」
IR跳到米克莉亞肩頭，朝她如此呢喃。
「米克莉亞，妳今天先一個人回家，半夜再瞞著家人偷偷溜出來。」
「咦～～？可是我不知道王子的家在哪裡啊。」
「那我也留在這個村子裡，等到半夜再帶妳去公爵家。」
「我知道了。拜託你啦～～爪牙。」
米克莉亞依依不捨地離開公爵身旁，直接拔腿衝回村子裡。
「以妳的標準來看，這次妳可真貼心啊。」
公爵用語帶調侃又像是覺得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
「……我有些事情想問那個女人，順便而已。」
「是嗎？那我就先回宅邸了，露卡娜也在等著我。」
說完之後，公爵也折返村内。
孤單一人——孤單一隻留在原地的IR，望著公爵的背影大大地嘆口氣。
（連聽到我跟那個女人交談過都沒有起疑嗎？這男人……以後有苦頭可吃囉）
當天深夜，IR帶著米克莉亞抵達拉薩蘭德市的公爵宅邸。
接下來連續三天三夜，米克莉亞都跟薩提里亞吉斯一起縱情地翻雲覆雨。
維諾瑪尼亞後宮
目前人數 · 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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