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大罪 圓尾坂的裁縫店 第一章 第四幕 不穩 第四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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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踏上回家路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人靜的丑時三刻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晚才回家。是跟弗里吉斯的商業談判比想像中還久嗎?還是她跟悔說了謊,其實是出去幫貝里埃一起找人魚呢……總之她在深夜裡,朝著三六屋前進。
那時候我——我寄宿的剪刀,跟禍世在一起。
不是在裁縫店裡。那時的禍世在中間大道的一角等著冥。
她確認過從裁縫店前經過的冥的身姿後,拿著剪刀急奔出去,趕在她前面到了這裡。
躲在蕎麥麵店後的禍世,看到了來到這裡的冥,慢慢地出現在她眼前。
冥瞪大眼睛瞧了瞧突然出現在眼中的人影,不過馬上就發現了那個人影是禍世。
「……妳好啊,禍世小姐。好久不見了呢。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呢?」
冥的話語雖然聽起來親切,可是她的眼睛中流露出緊張之色。就算是熟人,突然在半夜遇到的話,這也不是什麼荒唐的事。
禍世沒有回答冥的問題,沉默地縮短彼此的距離。然後拿出了藏起來的洋式剪刀。
洋式剪刀本來是兩個刀刃和把手,經由作為支點的螺絲繫起來。刀刃互相靠在一起,藉此完成自己的使命。
簡直就像親密的夫婦一樣,禍世的母親之前是這麼告訴她的。
不過,禍世提前拔出支點的螺絲,把兩個附把手的刀刃分開了。禍世右手拿著一片,另一片用左手拿著,像用二刀流拿著小太刀一樣。
冥馬上就注意到了對方的殺意。她轉向身後,逃向她來的地方的反向。
可是,比她快的禍世跳到她身後,用右手肘抓住了冥的肩膀。
「救——」
這就是冥的遺言。
下一個瞬間,禍世左手拿著的刀刃無聲地撫過冥的脖子。
刀刃一離開,冥的喉嚨就噴出了鮮血。
無法發出悲鳴聲,冥跪倒在地。
禍世拿著的刀刃,本來就只是洋式剪刀,不是殺人道具。不管再怎麼利,只切一次的話不可能造成致命傷。
所以禍世用腳壓著倒下的冥,右手用同樣的方式劃過冥的喉嚨。
再來是用左手的刀刃——。
右,左,右,左——。
一直重複,一直重複——。
一開始還能看到冥在做抵抗。
可是,她逐漸失去力氣,到了最後完全動彈不得。
就算這樣,她還是有著微弱的氣息。
禍世把兩把刀刃拿在一起——。
給了冥的胸最後一擊。
「……明明是這麼漂亮的衣服,都被浪費掉了呢」
禍世邊擦著被濺到血的臉邊這麼說。當然,那全是從冥的身體裡噴出的血。
禍世脫掉被血污染,到處都破著洞的和服,就這樣拿著回家了。
從出生以來就被當作裁縫的女兒養大的禍世,不可能會武術。
當然,這也是她第一次殺人。
我從禍世還是嬰兒的時候就一直觀察著她,所以這絕對沒錯。
——那,禍世為什麼會像這樣,這麼有效率地殺死冥呢?
我做了這樣的推測。
跟禍世交換身體的對象——。
艾爾露卡,會不會是擅長做這種事的人呢——。
「……欸不是。給我等一下。不要隨便把人說成殺人犯阿」
艾爾露卡再一次在我講話途中說話。
(……不是這樣嗎?)
「我就像外表一樣,是頭腦派啦。對揮劍和刀之類的都不在行。……可是,如果我真的想做的話應該不可能做不到啦」
(所以,妳沒殺過人?)
「……這邊妳就自由想像吧。可是——假設我真的殺過人,不用刀也還有其他手段吧。像是用妳也知道的法術,或是下毒……是吧?」
(那麼,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露卡娜』又怎樣呢?)
「她也只是一個裁縫而已喔。這一生應該連武器什麼的都沒拿過吧? ……不過,她的子孫,奧戶家是武士家族,禍世也流著他們的血。會不會是突然在那時候覺醒了呢?」
就算是假說,也感覺有些荒唐。就算流著武人的血也不可能突然就會了武術。
這是我自己最知道的事。
艾爾露卡用筆尖敲著筆記本,接著這麼說。
「……最先想到的可能就是『禍世被惡魔附身了』。被『大罪惡魔』附身的人,有時可以發揮超越常人的力量——我一聽到禍世引起的事件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喔。……因為我那時候還覺得剪刀裡還寄宿著『大罪惡魔』的其中一個『嫉妒惡魔』嘛」
(……可是事實不是這樣)
「光是剪刀裡寄宿著的是妳這件事就足夠顛覆我的推論了」
(……)
「——不過啊,聽了妳說的話,我腦袋裡又浮現出新的假說了」
艾爾露卡微笑著。
「為了下結論,我有需要再知道更多……總之,禍世殺死冥的理由。用從妳那聽到的話來推論,把悔認為是自己丈夫的禍世,把跟悔關係很好的冥誤認為是外遇對象,受到嫉妒心的驅使才下了手——我是這樣想的」
(……這樣想不也好嗎?)
「很有涵義的一句話呢。算了……好吧。繼續吧」
艾爾露卡把筆記本打開。
那上面寫著的異國的文字,全是我讀不懂的東西。
她雖然說是在記下我說的話,不過我就連這件事是不是真的都無法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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