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大罪 惡德的法官 第4話 再會了摯友 第三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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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列里安的傷還沒有痊癒。
比起被白子彈射的傷,凍傷反而還更嚴重。他的右手小指現在好像已經不能動了。
為了治療,迦列里安現在住在『盧納卡拉博拉』。
就算說是治療,其實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只是吃下Ma準備的膠囊,還有把透明的凝膠塗在手指上罷了。不過據Ma所說,那是連這裡的設備都精製不出來的東西。而且能夠操作的也只有Ma一人。
「我也不是什麼醫生,不可能全部都懂。——可是,你那根手指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用了」
Ma是這麼說的,就算這樣迦列里安還是賭在那一絲的希望上,繼續服用著藥。
就算小指動不了,還是能夠拿筆的。
那天晚上,他在為他準備的桌子前面,在紙上一直寫著某樣東西。
「——你還真有幹勁啊」
一回過神來就發現了房間裡出現了一個男人。
「布魯諾。你來了啊」
「嗯。來看看你過得怎樣。住在這感覺如何?」
「除了要去其他城鎮很不方便以外,基本上是蠻舒適的」
「照你的立場來講,你本來就不應該出去外面的。再忍耐一段時間吧——伙食又怎樣?有好好吃飯嗎?」
布魯諾說道,邊拿出一個大包包。
「別看我這樣,其實對自己的料理還是蠻自信的。不知道會不會合你的口味,不過我現在就幫你做些什麼東西吃吧」
「啊……謝謝你這麼親切。但——」
在迦列里安說完前,空間的洞裡出現了一個拿著盛滿食物托盤的女性。
「久等了——。宵夜做好了喔」
看到那張臉,布魯諾大吃一驚。
「米拉……大小姐! 為什麼您會——」
「啊,布魯諾。你來了啊。晚安!」
「……感謝,晚上好。——喂,迦列里安」
布魯諾走到迦列里安身旁,嘴巴接近他的耳邊。
「為什麼她會在『盧納卡拉博拉』? 她是洛基的戀人欸!?」
「啊……她說她很想要照顧我,也完全聽不進我說的話。想說就沒辦法了」
「你是笨蛋啊! 要是被洛基知道,計畫就會全泡湯了!」
「米拉不會背叛我們。也已經跟她哥哥說好要幫助我們了。——米拉已經是我們的同伴了啦」
「……你還把人性本善當真啊。你已經忘了你前一段時間才剛被摯友背叛了是不是」
布魯諾感到無言,把拿著的包包丟著,坐在附近的椅子上。
「我料理作多了,布魯諾你也要一起吃嗎?」
「不了,我——」
「都難得這樣了你就吃吧。她做的鯡魚鹹派非常好吃喔」
迦列里安催促道,布魯諾不情願點了頭。
「等我一下喔。我去拿過來」
「——她大概多久過來這裡一次?」
迦列里安邊寫著邊回答布魯諾的提問。
「在下班之後不用去見洛基的日子。大概一週兩三次吧」
「她是在這裡過夜的嗎?」
「米拉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不過讓女生自己一個人走夜路回去也太危險了吧」
「明明是女的竟然還會開車。真吃驚啊」
「你不知道嗎?」
「他是洛基的戀人。當然是有見過幾次面,可是沒有聊過天」
「再怎麼說,米拉也是那個亞雷拉=扎斯克財閥的千金。開車之類的也只是她其中一個興趣吧?」
「——你從剛剛開始好像就在寫什麼的樣子」
布魯諾問道,迦列里安停下手面向他。
「我在準備告訴狀。情報也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才在做整理。——安心啦,我會把你想要的內容全放進去」
「幫大忙了。不這樣的話就沒有找你幫忙的必要了」
「——聽了那些話,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會恨弗里吉斯了,布魯諾」
「……才不是恨。我只是想要阻止他們的惡行而已」
「為了不要再出現像自己一樣的受害者,嗎?」
布魯諾的表情變得凶狠。
「……你是從誰那聽到的? Ma嗎?」
「我沒有聽任何人講過什麼東西。這只是我從你想告訴的內容,還有你至今的遭遇大概推測出來的想法而已」
「用猜的來斷定我這個人會讓我很困擾啊」
「這樣的話,我想聽你親口說出真的事實」
迦列里安投以認真的目光,布魯諾像是放棄一樣嘆了口氣。
「——我打從出生開始就是個奴隸。從小時候開始就跟著雙親、哥哥們還有妹妹一起,在邁斯提亞合眾國南部一個地主底下工作。是說不上有多幸福,不過也沒有很不幸。因為工作雖然很辛苦,但至少家族全部人都不用擔心下一餐沒東西吃了。可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經營逐漸惡化的雇主把我們家賣給了弗里吉斯財閥。……從那時候,地獄就開始了」
布魯諾露出苦澀的眼神。
「弗里吉斯是邁斯提亞合眾國最大的商業組織。所以雙親和我們兄妹幾人當然期待生活上會有改善。可是現實卻完全相反。那群傢伙把邁斯提亞原住民黑瓦爾基里亞人跟家畜一樣對待。讓我們住在跟豬圈一樣小、一樣髒的地方,逼我們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工作——弗里吉斯的高業績全是建立在我們黑瓦爾基里亞人的犧牲上的。……接著,我們家包括我的全部人都被叫去陪弗里吉斯一族的貴公子『玩玩』」
「……是洛基嗎」
「沒錯。那傢伙那時還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喔。明明跟妹妹同年紀,卻一直穿著很好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整天都吃山珍海味,皮膚很有光澤。……我們被趕到森林裡,就這樣成為了洛基『人類狩獵』的獵物。最初被射殺的是妹妹。她是洛基出生以來第一個獵物。所以妹妹的身體被恐怖地剝製成標本,到現在還放在洛基老家的房間裡」
「——這段話讓人真想吐」
「雙親,和哥哥們全都被殺了。就算對手只是個小孩子,不過我也不可能赤手空拳挑戰一個拿著槍的人。……為了『獎勵』倖存到最後的我,我升職成了弗里吉斯一族的管家。話是這樣講,不過我的待遇還是沒什麼變就是了。倒不如說變得更艱辛了。像我這樣黑瓦爾基里亞人管家也還有其他幾人。可是每個人在長大前就都死掉了。不是因為過勞衰弱至死,就是悲觀看待自己的境遇而自盡」
「可是……你還是活下來了」
「我可不能這麼簡單就死掉。在實踐家人和同伴的遺願之前,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活下去。在那之間進行準備,也結交了新的同伴。……我第一個見到的是白=涅茲瑪」
「是那個拿槍射我的女人啊」
「這件事你就忘了吧。她本來是心地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她射傷你也只是照著我的命令做而已。——白是涅茲瑪族的。你可能已經知道了,涅茲瑪族在艾維里奧斯地區一直受到迫害。跟在邁斯提亞的黑瓦爾基里亞人一樣」
「因為境遇相同,你們倆就對彼此感同身受了嗎」
聽到迦列里安的話,布魯諾浮出淺淺的微笑。
「不過她在弗里吉斯財閥裡的待遇比我好上不知道幾倍就是了。真的很意外涅茲瑪族在弗里吉斯財閥裡是真的有受到厚待的」
「弗里吉斯財閥跟克菈莉絲教會有很深的關係。那裡的創始人我記得就是涅茲瑪族的」
「白是被雇做弗里吉斯總裁保鏢的。因為他們看上了她的槍械手腕。她站在這種立場上還是幫了我——是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讓她感到義憤吧。在那之後我也在暗中跟赫爾=亞可,分=李結成同盟」
「赫爾是財閥的事務員,分我記得是……寵物吧」
「分的出身其實還蠻有趣的喔。他是在『無國』出生的」
「『無國』……傳說中是『什麼都沒有的國家』」
「這點你下次有空再去問他就好了」
「——還有一個叫郵遞員的人。那個寡言的郵差」
「他是Ma帶過來的。他到底是什麼人……說實話,其實我也不知道。他什麼話也不說,也說不了。不過——工作態度是很認真就是了」
「你和Ma是怎麼認識的? 我想不到弗里吉斯管家和腳本家的任何共通點」
到剛剛為止布魯諾還講得滔滔不絕,現在突然就變得不知所措了。
「嗯……這種事沒什麼重要的吧」
「你也好Ma也好,一問你們的關係都絕口不提啊。——該不會你們在交往吧?」
「不可能」
布魯諾堅決否定。
「……算了,隨便。反正不管怎麼問你們好像是都不會鬆口的樣子。換個話題吧。這個告訴狀啊——」
迦列里安指了剛剛拿來寫字的紙給布魯諾看。
「假設我們把這個交給世界警察,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做出行動。不管再怎麼說,世界警察跟弗里吉斯的關係還是很深的。最壞的情況下還有可能被吃案」
「我知道。所以——我們要使用媒體的力量。在你把告訴狀給世界警察的同時,也要把同樣的資料送給通訊社還有廣播電台。大眾媒體應該是會不屑聽區區一個邁斯提亞人訴苦的吧……不過如果是暗星廳法官這種菁英,而且還是公眾都認為已經去是的男人的告訴狀的話——反應會有很大的差別吧」
「如果大肆報導的話,世界警察也就不能耍任何手段了,是這樣吧」
「現在最大的懸念就是漢馬=巴爾杜雷德會不會真的照這邊的意思行動。雖然赫爾已經跟他接觸過幾次了,不過聽說他是個讀不透心思的男人。如果能讓你當審判長是最快的沒錯啦——」
「可是告訴者不可能去當有關自己公判的審判長」
「就是這樣。所以到最後勝負的關鍵就是亞雷拉=扎斯克財閥能出多少錢。還有那些錢能讓犯馬做到什麼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是這種情況嗎」
米拉把料理拿過來了。
「久等了! 我把它拿回去加溫所以就花了一點時間。我還是有點搞不懂這裡廚房該怎麼用……好了,請用」
「……十分感謝」
布魯諾收到鯡魚鹹派,邊道謝邊將那運到口中。
「——好吃」
「是不是?」
迦列里安笑道,接著他這樣說。
「——五天後,我會把告訴狀寫好交給世界警察。這樣可以吧?」
「嗯。我們也會在那天前準備好的」
「你今天要直接睡這邊嗎?」
「沒有,我不想因為不見了就被洛基罵。而且——我好像會打擾到你們」
布魯諾分別看了迦列里安和米拉一眼,從位子上站起來。
「我就把鹹派打包在車上吃吧。我就先告辭了」
他把他帶來的包包撿起來,把鹹派放在裡面,就直接離開了。
五天後,迦列里安照著計畫把告訴狀提交給世界警察。
同時媒體也大肆報導他還活著還有他告訴的內容。
後一天。暗星聽二等輔佐法官洛基=弗里吉斯被世界警察逮捕並拘束。
一開始的罪名是對迦列里安的「殺人未遂罪」,不過在那之後,根據告訴狀的內容,罪名被改成了「殺人罪」。
一個月後洛基被起訴,在暗星聽接受審判。
擔任審判長的人是暗星廳首長漢馬=巴爾杜雷德。
——從迦列里安在雪原被洛基殺害開始算起,已經過了剛好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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