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與罰 第七章 憤怒 第三段
◆ ◆ ◆
「……可惡，這女人腳程真快」
漢賽爾煩躁說道。
我們完全找丟涅墨西斯了。
「漢賽爾。先暫時下去一下吧。他搞不好躲在高空看不到的地方」
「……也是」
我們就這樣暫時下到地上。
我們離黑色墓碑的地區已經蠻遠的了。這裡沒有齒輪的殘骸。不過，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管線縱橫交錯組成的球狀機器四處散佈。
那些機器大部分都沒在動，不過其中也有不時就會震動、吐出黑煙的。
「這些機器是什麼？」
我問漢賽爾，但他好像也不太懂。
「對我們來講，重要的不是這個機器怎麼用。是涅墨西斯可能就藏在這堆機器裡面」
我們兩人一起找了一下四處的陰暗處，但都沒有發現涅墨西斯。
她應該根本就不在這附近。
「欸，你看看那個」
漢賽爾指向一個地方。那是一個高高的小山丘，仔細一看還長著一顆樹。
「那顆樹好像還有長果實。『grave yard』的水果……當做給主上巴妮卡的伴手禮剛剛好。好，我去摘看看」
「喂……你認真一點好不好。而且這種地方長的果實我不覺得會正常到哪裡去」
「你在說什麼？就是這樣主上巴妮卡才會高興啊」
漢賽爾無視我的忠告，跑到山丘上。
說到底，他有什麼理由要來幫助我？ 簡單想一想，理由搞不好跟惡魔一樣。在生物全都滅絕的世界，他們失去了目的，所以才會尋求新的目標——。
簡單來講……就是太閒了。
涅墨西斯果然不在這裡。總之我想先追上漢賽爾，我登上山丘。我也有點在意丘頂上的那顆樹。因為到剛剛為止都沒有在『grave yard』看到任何植物。
在登頂之前我就看到了漢賽爾。
——講得更詳細一點，除了他還有另一個人。
漢賽爾正在跟那個人對峙。還有一點令人驚訝，那個人是長得跟漢賽爾一模一樣的一位少年。
跟漢賽爾長得像，換句話說，就是跟我也長得像。
現在這個地方有三個長得一樣的人。話說回來，魔導師艾爾露卡曾經說過：「這世上會有三個長相一樣的人」。
原來如此。她是對的。
稍微——頂多就「稍微」而已。還沒有到非常——我的腦袋亂成一團，但漢賽爾不同，他好像知道另一個頂著同一張臉的人。
「嗯？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就算漢賽爾搭話，少年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看的不是漢賽爾，也不是我，就只是魂不守舍看著空無一物的空間。
「欸，漢賽爾。這孩子是——」
「你追上來了啊，艾倫。——你說他？ 他跟你一樣啦。是在終末前夕誕生的……『法則之外』」
「——什麼！？」
「但這小子在有自我意識前就死了。現在他就只是一個連意識都沒有、四處遊蕩的幽靈」
另一個「法則之外」——他似乎對漢賽爾拿著的人偶有興趣。
他用手指著說道。
「……媽……媽？」
漢賽爾聽到這句話，把人偶稍微舉高。
「嗯——也是。這個千真萬確就是把你生下來的『媽媽』。現在裡面是別人就是了」
「啊……啊啊……」
少年接近漢賽爾，想要搶走人偶。
不過漢賽爾把手舉得更高，沒有要讓他碰到人偶的意思。
「唉呀，這個可不能給你」
「啊啊……媽媽……馬麻……」
少年試著搶過人偶好幾次，但是漢賽爾都甩開手躲掉。
「……總覺得他有點可憐。你就不行借他一下嗎？」
我沒多想就對漢賽爾建議道。
「別開玩笑了。你也清楚這具人偶是危險物品吧？ ——跟我走，這種小鬼不用管了，我們先走吧」
漢賽爾說，他再次邁出步伐。
我沒辦法，只得跟著他。
「媽媽……」
接著少年也慢慢跟在我們身後。
「欸，漢賽爾。他跟過來了喔」
「別理他。反正他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你別這麼說啦……」
「怎樣啦，難道你在同情他？ 濫好人也該有個限度吧？」
「……」
「你看，那顆樹就在眼前了……哇！ 這果實看起來真好吃。紅得跟血色一樣」
那顆樹的大小與千年樹相比都不遜色。垂在樹枝上的果實神似蘋果，不過跟普通的蘋果比起來還要更紅。或者是因為『grave yard』這裡一片黑，才會顯得這顆果實的鮮紅。
「咦……？ 那孩子好像先走過去了」
我指向樹木旁邊的人影。
那裡有一位長得像我們的少年。
「……不可能。那小鬼現在跟在我們身後」
漢賽爾一說，我轉向身後。
——的確，少年在那裡。他還是魂不守舍追著我們。
那，在樹木旁邊的是——。
「該不會那個人也是『法則之外』吧？」
「……喂，這下不好了，艾倫。在樹木後面。你仔細看，還有一個人」
「那是——涅墨西斯！？ 她好像還拿著什麼跟黑色箱子一樣的東西。而且還有黃金之鑰——」
「不妙，快點！！ 趕快把鑰匙搶過來！！」
漢賽爾立馬跑向涅墨西斯。
「蛤！？」
我也跟著跑起來。
漢賽爾首先撲向涅墨西斯，但是她俐落閃開。
「啊啊……媽媽」
我已經分不清楚這句話是涅墨西斯說的，還是後方的少年說的了。
涅墨西斯就在剛剛把手上的鑰匙插進黑箱子裡——我明白的只有這個事實。
「！」
我趁在涅墨西斯注意力在漢賽爾身上的時候撲向她。
接著我成功從她手上搶走鑰匙。
「為時已晚——『罰』已下達」
這是誰說的？ 不，在這之前——。
樹木旁邊的人影……像我的第四個少年。
他的身體開始發光。
甚至看得到他好像在笑。
不過笑容因為他的光逐漸模糊。
『嚕哩啦……嚕哩啦……』
不知道是什麼聲音。
也有可能是人聲。
或者是——歌。
我。
漢賽爾。
涅墨西斯。
大樹。
還有「grave yard」的全部。
光包圍一切。
接著，一切都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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