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大罪 惡德的法官 第3話 於雪原逝去 第四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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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醒來的迦列里安在床上困惑地看著四周。
「這裡是……哪裡？ 我到底在什麼地方？」
他會混亂也不是沒有道理。
在他視線前方是一面星月交輝的夜空。
正中間的滿月就像是星辰之王一般，威風堂堂地漂浮著。
「外面……嗎？ 不對——不是這樣」
迦列里安翻身，看著放床的地面。
在這裡發現了這個空間的異狀。
星空擴展到了本應是大地的地方。
360度。上下左右前後全是星空的一個空間。
他躺著的床反而顯得不合理。
「原來如此。這裡恐怕是『死後的世界』——我已經死了啊……」
這好像是他想出來的答案。
這當然是錯的。
如果是對的的話就代表我這個『蝙蝠』也死了。
我還沒死喔！
……應該。
沒過多久，這個滿是星空的空間迎來了變化。
空間的某個地方——迦列里安的左側有一部分開了長方形的白洞。
然後，有一人從那裡進來了。
「啊……醒來了……」
那就是被稱作『白』的那個白髮女性。她看到醒來的迦列里安，擺出了既開心又不知所措的微妙笑容。
「——喂……妳是誰？」
迦列里安坐起身子問道，白害羞又扭扭捏捏地低著頭。
「啊……那個……對不起」
「那頭白髮——妳是涅茲瑪族的嗎？ 這個奇怪的空間是怎樣？ 明明跟外面一樣卻一點也不冷」
「啊……那個……對不起」
「而且我的身體——被繃帶纏著。是妳幫我包扎的嗎？」
「啊……那個……對不起」
「……妳是只會說『啊……那個……對不起』嗎？」
「啊……那個……對不起」
「——等一下，不對。反駁！ 妳剛剛的確是說了『啊……醒來了……』」
「啊……那個……對不起」
「……」
看起來是了解了沒辦法正常溝通，迦列里安放棄了，他再次躺下。
就在那時候，跟剛剛一樣的地方開了一個洞，又有一位女性出現了。
——正確講應該不是一位。是一人和一匹。
她跟著一隻長著一身金色毛的大貓——不對，她跟著一隻老虎一起進來。
「真不好意思。她只要不拿槍就會變得很弱勢啦」
她身上穿著西裝，看起來很聰明。一看到她，白的表情就明朗了起來。
「赫爾小姐！ 您來了啊」
「因為是布魯諾叫我來的嘛。……受不了，暴風雪都這麼大了還要叫我來，有夠麻煩的」
迦列里安聽到這句話又坐起了身子。
「等一下。妳剛剛是說了『布魯諾』吧？那個管家——不對，在這之前……那隻老虎是怎樣！？ 妳們都不覺得危險嗎？」
「你好像有點混亂啊，迦列里安＝馬隆。雖然因為自動醫療裝置的麻醉所以你現在還不會痛，可是傷口還是完全沒有痊癒喔。請你好好待著」
「自動……醫療……？ 我完全聽不懂妳在說什麼」
「這也不怪你。畢竟就連我都還沒完全理解嘛……簡單來講就是『古代魔導王國的遺產之一』啦」
「……可以請妳從頭開始講嗎？ 我是真的不知道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嗯，沒問題啊——就跟你講我能講的吧」
赫爾接近迦列里安，用手指按一顆星星。她身邊唐突出現一張金屬製的椅子，接著她坐在那上面。
「首先……你被洛基＝弗里吉斯盯上性命，倒在雪原上——你還記得這些吧？」
「沒錯……。那傢伙……洛基那混蛋，明明我那麼相信他……還背叛了……不，這種朋友關係……從最一開始就全是謊話啊」
「你以前沒能看透那男人的本性。我懂你的感受」
「……我被槍射中……不過，我有一個問題。那顆子彈——感覺是從跟洛基不同的方向射來的」
「啊，那個啊。是她射的喔」
赫爾指著白說道。
「蛤！？」
「啊……那個……對不起」
「所以我是被要殺我的人幫了嗎？」
「啊……那個……對不起」
赫爾代替蜷縮在一旁的白繼續說明下去。
「反了喔。就是因為是白射了你才幫到了你。她啊——是狙擊的天才。可以狙擊身體的特定地方，讓人進入快死又還沒死的假死狀態。不這樣做的話，你就會直接被洛基殺了」
「可、可是……這個女的射傷了我這件事還是事實……跟這種人在同一個地方——」
迦列里安激動到滾下床了。赫爾冷靜地幫助他回到床上。
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的老虎吃驚說道。
「這可真是……都這種年紀了竟然還會這麼狼狽。卿跟傳聞一樣氣量不大啊，迦列里安＝馬隆」
「可是，但是——等一下！ 老、老、老、老虎剛剛說話了！！」
迦列里安身子向後仰，這次又從床的另一邊摔下去。
「無禮。吾可不是老虎。就算是如此容貌，吾與卿皆為人類」
「這怎麼可能！ 無論怎麼看你就只是隻老虎啊！！」
「亂世中發生的異變——卿應該也知曉。雙親誕下了人種完全不同的小孩即為異常其一」
「嗯，這我倒有聽過。艾爾菲人和馬隆人生下黑皮膚的邁斯提亞人之類的——」
「則人類雙親生下虎子也非奇聞異事。只不過是異變的犧牲者又多了一人」
「嗯……」
迦列里安似乎還是沒有被說服。
「吾的出身非應議論之事。——赫爾，繼續講下去」
「好。——總之，你被白救了之後就被送到雪原地下的這個『盧納卡拉博拉』來了」
「『盧納卡拉博拉』？」
「在古雷維安塔語裡是『滿月的實驗室』的意思喔。——是我的父親，黑文＝亞可用他一生在尋找的地方」
「黑文＝亞可……這名字有點耳熟」
迦列里安陷入了沉思一下。
「——想起來了。我記得他是某個有名的歷史學家。就是他發表的論文才讓政府得以對『魔女』的存在下定義——」
「沒錯。不過三年前就死掉了。就是因為父親，那個莫名其妙的『魔女狩獵』才會開始——啊，我先說喔，我一點都沒有想要跟你商量或道歉的意思。父親做過的任何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不是歷史學家嘛」
「也就是說，妳已經知道我的身世了嗎……這座設施就是那位黑文＝亞可找到的嗎？」
「不是。是其他人告訴我有這個地方的」
「那是——」
在迦列里安問完話前，有一個人從開著的空洞走了進來。
是一個皮膚黝黑的男性。
「布魯諾……你就是這座設施的主人嗎？」
但是布魯諾搖了頭。
「不是。其實我也是第一次進來這裡」
「那，到底是誰——」
「應該就快來了。如果你對這個地方有問題就去問她們。……你想問的應該不是這種問題吧？ 迦列里安＝馬隆」
「嗯……很多問題要問……你應該是洛基的個人管家。那你為什麼還計畫要救我？」
布魯諾沒有馬上回答，他看著天花板上的星辰邊漫步。
一陣子後，他輕聲回答。
「迦列里安，你——想要對洛基＝弗里吉斯復仇對吧？ 對那個欺騙你，還試圖殺死你的那個男人報仇」
「復仇……啊……」
迦列里安躺在床上陷入思考。
「的確……我現在對那傢伙恨之入骨。——反倒因為一直以為我們是好友，仇恨還更深了」
「……如果你想要殺了他……我們可以幫你」
布魯諾說出來的話沒有情緒波動，只是明確表達自身的意志。
不過迦列里安再三思考後，還是搖了頭。
「有必要讓洛基受到報應。但……不應該殺了他。這跟他做過的事沒兩樣。應該讓那傢伙在眾目睽睽下接受裁判來贖罪——我一定會這樣做。那是我身為法官的義務」
聽到迦列里安說的話，老虎欽佩地讚嘆兩聲。
「不為仇恨所困。年紀輕輕就有這種心態——吾撤回前言。卿至少看起來非小人」
「嗯……謝了」
迦列里安還是一樣微微發抖著，向老虎答道。
「布魯諾啊。聽了他說的話，你是怎麼想的？」
老虎面向布魯諾問道。
「……不差。很像『檯面上的人』會說的話。——不如說不是這樣的話就沒有邀請他的意義了」
「『邀請』？ 你想讓我成為你們的一員嗎？ 很不幸的是，我可不想被來路不明的傢伙牽著鼻子走——」
迦列里安答道，但好像是發現了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不妙，他微微撇開了視線。
……這裡就是那群「來路不明的傢伙」的據點。而且迦列里安因為負傷變得不自由，被困在這裡。
「——啊，請別誤解了。我對你們沒有絲毫的惡意。畢竟你們救了我的命也是事實嘛」
語氣馬上變得弱勢的迦列里安繼續說著辯解似的話語。
布魯諾沒有笑，也沒有生氣，就只是用冷靜的語氣回答。
「比起我們的出身，我勸你還是先把握住自己現在的處境比較好喔，迦列里安」
「？ 你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在外流傳著你是因事故死亡的。洛基到處說你是『在狩獵途中被兇猛的野獸襲擊』的」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把傷治好從這裡出去，讓大家切身知道我還是活著的就好。——接著再去糾舉洛基就好了」
「事情能這麼順利就好了。洛基是弗里吉斯財閥的一員。他們肯定不樂見家人被問罪吧。他們一定會全力保護洛基的」
「……」
「他們也肯定不會放過你這個知道洛基的罪的活證人。如果你還是要這樣若無其事出現在公眾面前的話，我可就不能保證你能活下去喔」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
「這是忠告。我們費了這麼多力救了你，當然不想讓你死掉。……這都是真話」
「……那我到底是要幹嘛啊！？ 你是想讓我下半生都住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空間嗎？」
「如果你想的話，這樣也是可以的。但……你還有別條路可以走。那就是——」
「……唉，夠了。你要說的事我差不多都知道了」
迦列里安像是受夠了一樣，把手放在臉上。
「要我成為你們的同伴——是這樣吧？」
「就算你現在還不信任我們也沒關係。不過……我們需要幫助。不是像我們這種在『檯面下的人』——我們需要有人在表層的社會替我們發聲」
「可是……為什麼是我？ 如果你們是為了這個目的，我想外面還有很多其他適任的人」
布魯諾頓了一下，接著回答。
「——有人像我們推薦了你。她說你『充滿正義感，又有著社會地位以及良好的血統』」
「誰？ 是誰推薦了我」
「就是剛剛提到的，這個地方的主人」
剛剛還一聲不吭聽著的赫爾，這時突然站起身子說話。
「話說那個『主人』啊——好像在剛剛就到了喔」
跟這句話幾乎同時，空間又開了一個洞。而且跟之前一樣，又有一個人進來了。
——因為帽子遮住臉看不太清楚，不過跟在這裡的所有人比起來，身高是最低的。
並且身上穿著紅色的，像制服一樣的衣服。
「這個制服……是郵差嗎？」
迦列里安擺出有點困惑的表情。
「這孩子是設施的主人？」
不過赫爾回答了「不。」
「這孩子——『郵遞員』是快遞員喔。只要你想，不管是物品還是人，任何東西都能給你送來。今天是把『那個人』帶來了吧？」
郵遞員輕輕點頭回答赫爾說的話。
「真的是不太愛說話啊」
「是說不了話喔。雖然我是不知道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啦」
空間裡的洞還是開著。站在那前面的郵遞員，突然移動到旁邊。
「久等了。她就是你要的『盧納卡拉博拉』的主人喔」
跟赫爾說的話一致，從洞裡可以看到有人影朝這邊走來。
「她是——！？」
今天，有非常多人從這個洞裡進來。
不過對迦列里安來說，最後登場的她是最讓他吃驚的。
「媽……不，妳是——」
「近來可好？審判長」
「禍世——首藤！！」
迦列里安此行的目的。
她從外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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